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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 春晓(26 / 2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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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丝线,看似柔弱易断,又闪过凛冽银光。一道平静的声音回响在这片天地里。

“大盗犍陀多曾经无恶不作,在他死后,落入地狱受苦。一日,释迦牟尼看到此景,便想,此人一生所做唯一善事,是给了一只小蜘蛛一条生路。于是释迦牟尼从蜘蛛那里取来一缕蛛丝,垂到犍陀多头顶,同样给了他一条生路。犍陀多喜不自胜,攀援而上,想要脱离苦海。”

一根蛛丝被挣断,一根蛛丝缠上他,已不知穿过了多少丝线,凌肖姣好的面容上划开道道血痕,令他看起来异常可怖,他终于爬到白起面前,紧紧搂住那具仍有温热的躯体。是白起的血,或是他的血?他们的鲜血汇到一处,像他们的生命在最终相交,在最初就已经相爱,归为原点。凌肖低下头,贴着白起的嘴唇印下一个沾着血沫的吻,他似乎听不到白焜的话,只喃喃着说:“哥哥,我带你走。”

“然而,地狱之中,许多数不清的罪人同样蠢蠢欲动,一齐往上攀。犍陀多是自私自利之人,见状急忙大喊:滚下去!这是我的蛛丝,只救我一人!”

白焜起身,顾不上流血的伤口,他站到万千蛛丝前,捏起细细的一条线,为这个故事道出尾声:“蛛丝应声而断,犍陀多又跌回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。”

他叹息,道:“凌肖,白起本可以救你,也可以救这天下人。是你害了他。”

凌肖仰头,放声大笑起来。绞在他身上的蛛丝急忙拉紧,缠着他的四肢百骸,又被他以蛮力挣断许多。凌肖断断续续吐着血,满是阴翳的眼看向白焜,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小鬼,他阴狠地说:“他本来就是我的!垂下来救我的蛛丝,生来就属于我的哥哥,凭什么要让白起去救天下人!”

佛祖垂下一根蜘蛛丝,所有人都顺着想要爬上极乐世界,得到救赎。然而这蛛丝从来就不为天下而生,只为他而来。

他恶贯满盈,罄竹难书,他若杀之人数不胜数,他所做之恶擢发难数,如他这般的罪人,佛也不渡,来渡他的只有一根小小的蛛丝。因为他为他而生,于是他为他而来,这多么公平,他们之间本该如此,为何这天下容不下他们二人?为何连他唯一的哥哥都要抢走!

从那张脸上已经看不出人应有的模样,被仇恨与怨憎浸染,惨白的脸,浓到泛黑的血,全然是一只恶鬼。凌肖伏在白起身上,摸到那柄清风剑,他垂眼看过去,一面刻着苒字,他想笑,笑白起的愚孝,然而冰冷的指尖触及更加冰凉的剑身,叫他察觉,另一面同样刻着字。

他翻过去,看到更加崭新的,歪歪扭扭的一个凌字。

已然分不清脸上的是血还是泪,凌肖又大笑一声,握紧剑柄。那些过往铭记在他的脑内,几乎不需要回忆,他想起白起的一招一式,想起白起的一笑一颦,想起白起喊他的名字,想起白起对他对练。人生中有过这样一段岁月便已足够,偏偏,他是如此贪心,想要更多;可是,这一切本就该属于他,又凭什么怪他贪心?

他使出白起独创的一式。

说来好笑,明明是天下闻名的剑客,白起却不曾以杀心悟剑,他十七岁时才悟出的第一剑,又取了个温和的名字,叫迎春风。然而这一式威力不容小觑,拂面而过,却将蛛丝在刹时截断,后力震得许多人纷纷后退,不敢再上前招惹这个半疯的恶鬼。

解开禁锢,凌肖起身,清风剑入鞘,他紧紧抱着白起,一步步朝着林间走去。血流不止,他的眼前阵阵发黑,气息微弱,脸色如同纸一样白。他们要去向何方?凌肖不知,但是只要能和白起在一起,他想,不管其他,只要是和白起一起。

白焜抬起手,将试图上前的人拦下。他凝视着凌肖的背影消失在丛林中,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,终于弯下向来挺拔的脊背,像一座大山崩然倒塌那般,白焜疲倦地说:“放他走吧,我愿为此事负责。”

良久,他从袖中抽出一只小小的纸船。那纸船被鲜血浸湿,至于上面写了什么,已经看不清了。

【tbc】

昨夜下了场大雪,悠然起早时看到屋外白茫茫一片。今日轮到顾征讲课,她可以歇息半日,但终究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,天色蒙蒙亮起,悠然便喊上十三一同去扫雪,给晨练的弟子们清出一条路。

也许是因为看久了雪色,她总觉得眼前茫茫,恍惚间似乎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。许多年前,第一场雪落下之后,总有弟子要在雪堆里玩闹,整条道路被欢声笑语填满,年轻的她,年轻的同门,这些过往的虚影穿过她,向后奔去,她听到自己雀跃的喊声:“大师兄!你回来啦!”

悠然回过头,满地白雪中,她看到寂寥安静的山门。

十三也停下动作,顺着她的视线看去,道:“把门口的雪也清理了吧,万一今天有客人上门呢。”

“寒天腊月的,哪里还会有客人。”悠然笑着,却没有阻止十三的动作,只道:“如今这里只是个无名门派,可不是曾经的临清宗了。”

十三呼出一口气,白雾扑到脸上,她说:“无名亦是有名。”

冬日从云端探头,将皑皑白雪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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