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雨夜（1 / 4）

路灯昏暗，空气中雨后的潮湿气味和血腥味混在一块，到头的小巷子里此时只剩下谢驰一人。他靠着墙坐下，刚刚打斗留下的伤口因动作牵扯更加疼痛，使他不禁小声地喘息着。

“操，打不过就跑算你妈什么本事！”他随手捡起身边的空酒瓶，发泄般用力砸向对面墙，“妈的，疼死老子了！”空酒瓶与墙面碰击，碎成一片片，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。

他扶着墙踉跄地站起来，险些跌倒。他低声骂着脏话，面色阴沉地拍拍身子，蹒跚地向最近的便利店走去。

“老板，两瓶。”他拿了常喝的牌子，将口袋里仅余的钱甩到桌上，不耐烦地催促道，“快点，别磨蹭，困死了。”

他是这家店的常客，也是远近驰名的不良少年浑小子。也没什么特别的，跟普通的不良少年也没什么区别，不过是打架厉害下手狠罢了。

老板看得出来这哥是刚打完架，心情还不好，只想早点把这贵客送走，赔着笑脸连声应道：“好的，好的。”

谢驰嘴角一抽，似乎想起了些什么，拿起柜台上的硬币，揣进兜里说道：“算了，一瓶。”找了个附近的角落坐下喝酒。

“该怎么和她解释……”他扶额，烦躁地就要把酒瓶随手扔到地上，“嘶…不行……”最后他选择了把酒瓶放远藏起来，销毁证据。

经过刚刚激烈的打斗，不幸摔落在地的手机英勇负伤。所幸只是碎屏，不影响使用。他点开通讯录，拨通备注为“a－沈云舟”的联系人的电话。

“云舟，你睡了吗？”电话一接通，刚刚暴躁的人似乎被夺舍一般，脏话全都收起，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，“我有事…我有事跟你说……”

“谢驰？”沈云舟被她为通话人特别设置的手机铃声吵醒，抚着额头询问道，“这么晚还不睡，有什么事吗？”此时的她半梦半醒，语气里带着倦意。

她不喜欢被打扰，手机常年设置静音振动模式，直至手机的通讯录里多了个名为“谢驰”的联系人。这是为了能够及时接到他的电话，还为此特别给他设置了不一样的铃声，是谢驰最喜欢的歌。

“你能不能……能不能来学校附近的便利店来接我，我今晚不想……不想回家。”他吞吞吐吐地说道，试图掩盖自己的心虚。

对方没有反应。

谢驰听着有些着急，他能够察觉到对方的怒气在上升，认命似的坦白道：“……我刚打完架，我回去任你处置，绝不狡辩。”

“半夜吵醒我，就为了这件事？”沈云舟眉头紧蹙，揉着太阳穴，她语气中藏不住的怒气隔着话筒完完全全地传达给谢驰，“h中校霸，市内大名鼎鼎的不良少年谢驰打架何必向我报告？我沈云舟不过是你的女朋友，何德何能？”

“你还喝酒了，是不是？”

“要是瞒着我躲我几天，说不定就这么过去了。”

连喝酒也被她猜出来了，这回是错上加错。他自知理亏，只好将声音放得更软道歉道：“云舟，云舟啊，我知道错了，是真的知道错了！你先别挂！这次是特殊情况，下不为例！”

沈云舟不是能用认怂就能打动的人，谢驰心里明白得很，但是还能说什么呢？除此之外，别无他法。

他忐忑不安，声音情不自禁地染上带着醉意的哭腔，不停地道歉，乞求沈云舟原谅他。

“我很早就说过，想和我在一起，就不可以打架。”沈云舟语气平静地打断道，声音里尽是冷意，“而且，事不过三。”

“你知道的，我容不得。”

“云——”谢驰还想再说，电话已经挂断。

又变成一个人了啊。

他一言不发地将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里，抱着腿缩在墙角。他语文成绩再差，也听得出女友的言下之意。——不，现在大概是前女友。

说委屈吗？他自作自受，咎由自取。

说不委屈？他心都快碎了。

他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，小声地抽泣着，蜷缩成一团的人儿身体不停地颤抖着，不知哭了多久。即使身边空无一人，也不必担心会被发现，还是在忍耐着。不愿意发泄地放声大哭，而是仍然竭力让自己的哭声小一点。

刚打完架，浑身上下又都是脏兮兮的。他没有再把电话打过去，他赌气般地不想再找沈云舟，如果说赌气占四分之一，那不敢，就占满剩下的四分之三。

他就像独自舔舐伤口的小狼一样，无助又倔强。

这副样子，还真是惹人心疼啊……

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的沈云舟哑然失笑，她叹气着蹲下，手轻轻地抚上那人头顶，惹得那人身子一颤。

谢驰抬起头，眨眨被泪水模糊的双眼，看清蹲在自己面前的人的面孔后又惊又喜地喊道：“云舟……云舟！你还要我，云舟！”随即又低下头不敢看沈云舟。

“云舟，你不生我气了吧，你原谅我了吧……？”谢驰低着头声若蚊蝇地问道，“你还要我吧？”越到后面声音越小。

沈云舟无言